晴時多雲

那年夏天,核桃酥與糖

2006/06/10 06:00

花編

◎林于雁

那是一個跟今年一樣炎熱的夏天。

一雙沾了些許污泥的手,一張帶了些疲倦的臉孔。「小姐,不好意思。」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,我習慣性地將雙手伸向塑膠罐,「婆婆,紙箱擺在那邊就好了。」另一隻手指向門旁。

「小姐不好意思,今天不換核桃酥了。」婆婆馬上又接著說,「換顆糖。」一下子摸不到頭緒的我,瞥到在一旁玩耍的男孩。「喔,今天妳帶小孫子出來呀。」「是呀!」婆婆手邊已經接過糖果。

「其實我可以再讓妳多換片核桃酥的,這並沒有多少錢。」我緊接著說了。

「這樣不好,不能再多拿,妳已經給我方便了。」她笑了,點個頭轉向男孩。

「奶奶,妳的核桃酥呢?」男孩稚氣地問著,嘴巴張得大大地接過糖果。

「吃過了,吃過了。」這是一句奶奶對小孫子撒的謊。

她跟我說過,一片核桃酥就是她的滿足,我不太懂,這能帶來什麼樣的滿足。

幾天過去,沒有再見到婆婆的身影,不曾這樣子的,讓我有點擔憂了起來。

「姐姐。」聲音的主人,拉住了我的思緒。

一個因為炎熱,而臉上佈滿紅暈的小小臉蛋,我看得出,拿在他手上的紙箱有多麼沉重。「跟妳換片核桃酥。」稚嫩的聲音,掩蓋不住他的疲倦。

「好……。」我想起了婆婆對他撒的謊,接著說了,「還可以換顆糖喔,奶奶呢?」我將糖跟核桃酥交到他的手上。

「奶奶病了,吃片核桃酥可能就好了。」他卻又將糖果交回我的手中。

我納悶地望了他一眼,他緊接著說了,「能換多少,其實我都知道,我不能多拿。」這句話,真的讓我傻了。

也許不拆穿謊言,也可以是另外一種貼心。

翌日,婆婆出現在我的面前,有點咳嗽的她,今天並沒有帶來紙箱。我還來不及問她的身體狀況,她就拿了一個有點污黑的五元銅板放在我的面前,我無法會意地看著這五元銅板,她說話了,「我孫子昨天拿了核桃酥回去,還說已經吃過糖了,這是昨天糖果的錢。」男孩也對奶奶撒了一個謊。愣了幾秒,我收下那五元銅板,說了聲,「謝謝。」原來一片核桃酥,可以是一份滿足、一股貼心。

渺小也可以浩瀚,價值卻無法創造無限大的心意,奶奶與孫子,讓我真的懂了。


精巧的雪花

◎熱拿鐵

你知道嗎?巧奪天工的雪花雖然晶瑩剔透各有不同,但都維持著「六角形對稱」的原則。因為水分子結晶時,會以最穩定的排序安置晶格構造。兩個氫原子相對於氧原子的角度約為六角形內角120度,因此以這種對稱方式連結是理所當然。而後,飄然的晶體向外衍生枝椏也不脫此原則。

印象派音樂大師Claude-AchilleDebussy在送給他女兒的「The Snow Is Dancing」一曲之初,用輕飄的音符描繪了孩童眼中紛飛的雪花。動人的樂章向世人證明,他是真的體會了雪花的優美與童稚的純真。


一樣

◎愛莉

每個星期最期待的就是週三和你一起上網球課。學期一開始會注意到你是因為,你就站在我正前方,回頭說了聲:「以後請多多指教。」我的心狂跳不已!不會吧!難道漫畫裡的情節就要發生?你是個網球高手?是我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?沒想到,你的球技其差無比、發球老是出界、測驗常常補考、上課還總是遲到。我的幻想,徹底破滅!可是欣賞你的心意依然沒有改變,在我眼裡,你就是和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樣!對你更加充滿好奇。

最後我終於知道:你愛攝影,就和我一樣;你愛寫作,這也和我一樣;你容易害羞臉紅,還是和我一樣;你的身旁早有愛人,這和我不一樣……。


不想再當你的小妹妹

◎林彥呂

「嗨,哪裡人啊?」「無聊!」「心情不好喔?」「考得太爛,怕被二一!」一間網路聊天室,促成了一段單向道的邂逅和愛戀。

那天,愛玩的大一新鮮人,正為了不理想的成績焦頭爛額。真煩,上聊天室解悶吧。於是,在偌大的網海裡,遇見了你。「考不好沒關係啦,下次認真點啊!」「唉唷,現在講這個也沒用,你不是在園區上班嗎?電腦應該很強吧!不然上網幫我竄改一下成績。」「這樣犯法耶,不要害我被抓去關……。」從聊天室到留彼此的MSN,甚至對方的電話;從網路寒喧到寫E-mail,甚至互相傳簡訊。但這些,會只是我單向的情意嗎?72年次台中的我對於60年次新竹的你而言,年紀嫌小,距離嫌遠。大一時和你相識相遇至今也已五年,從檯面客套到關心問候到輾轉難眠時打電話給彼此,這些點滴對我而言是心動、熾熱的,對你呢?你總看似玩笑地說:「小妹妹,不要愛上叔叔喔。」差一輪又如何?我渴望穩定、以結婚為前提而有別於今日速食主義的愛情。(我是喜歡你的啊!你呢?你呢?)是什麼讓我有熱切上網的期待?是什麼讓我有睡前雀躍的等待?是什麼讓你加班疲累時會打電話給我?是什麼讓你就寢時會和我分享一天的經過?「幹麻年紀一把還不交女友啊?」「沒遇到喜歡的!」(我呢?我呢?)「小妹妹,幹麻這樣看我,妳喜歡我喔?」「不……不行嗎?」「才不要,妳年紀這麼小……。」哪天,你會別再叫我小妹妹?哪天,你會進駐我左胸內只願為你留的空位!


原味

◎淑媚

不知道是書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,還是心中鬱悶煩惱的問題,像是一陣挾帶藍色思緒的風,吹得我心情低落、提不起勁來。突然,飄來了一陣咖啡香,服務生端來了試喝的熱咖啡,是瓜地馬拉咖啡豆現煮的,我迫不及待嚐了一口,甘醇濃郁的香味四散,不見苦澀,倒是十分溫厚甜美。

這種品嚐少少黑咖啡的心情很特別,令人想慢慢淺嚐,又讓人想一飲而盡,而這樣單純的口感,就像是我內心深處所渴望的生活,一種單純、微量的美好。

有時候,把自己丟進無邊際的愛情習題、事業理想……,就像是把一杯單純的黑咖啡硬是加入各式各樣的調味料,願其豐富多變,卻顯露出咖啡的苦澀,而嚐不出其原味的甘甜美好。


賽馬選手

◎西瓜籽

我是個領微薪的上班族,無奈為了生計,每逢下午五點,我就得搖身變成業餘的賽馬好手。

跟我同樣來自A跑道,大概有二十幾位選手。馬兒在起跑線上希律律的狂叫,一副蓄勢待發的狠勁。終於,開跑的綠燈亮起,柵欄再也壓不住牠們的狂野。 有的一路狂奔蛇行,連續超越好幾匹馬;有的不顧前方警示的黃燈,深怕因為這一分這一秒,喪失致勝的關鍵;而某些投機者,硬闖禁止通行的紅燈,幸運的話,這不失一條捷徑,不幸者,被窩藏樹叢裡的場邊裁判攔下,提早判定出局。

我騎著一匹八歲的馬,可別小看牠呢!加上我四平八穩的騎術,一路閃過好幾個窟窿,也已習慣顛簸的跑道。但可惡!從B跑道,突然竄出一匹悍馬,害我緊急拉住韁繩,猛然一撞,鼠蹊部有點微痛。

這還不是最令人擔憂的狀況,曾經被後方瞎了眼的笨馬,魯莽地將我從馬背上撞落,從此在膝蓋留下深刻的疤。此外,有些疲憊的老驥,索性放慢步調,悠閒漫遊賞景,當然還不忘耍點心機,故意占住跑道的中央,堵住後方馬兒的去路,這也經常令人咬牙切齒。

經過四十分鐘漫長的奔馳,我牽著馬回到中場的補給站,脫下機車的安全帽,灰頭土臉地癱在沙發上,「唉!業餘的工作真不是人幹的!」明天還等待著我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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