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時多雲

花編--
這樣的劇碼 那樣的人生

2006/10/14 06:00

◎辛夷

看著我和你的簡訊,鼻頭不禁微酸。

前陣子去看了你,陌生而又熟悉的臉孔。我們多久沒見面了?三個月?半年?還是一年多了?我已經記不得了。在這段時間裡,家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,而你無一出席。

2004年,我們迎接你回家,在那蟬鳴不絕於耳的豔夏。跨過火爐,吃了熱呼呼的豬腳麵線。昂首,望向蔚藍天幕中的烈陽,光芒慰撫著我們。我們都以為,從今而後,可以開始全新而燦爛的生活了。

一開始,你的振作,令我們欣慰,期待,期待你的未來。但那又是何時的事呢?又是為什麼,你親手將自己的人生推下陡坡呢?漸漸地,逢年過節的回家團聚,你又無故缺席了。無情的歲月,冷酷的病魔,一次又一次地召喚著長輩;在親友拊心悲慟時,你正往何處潛逃?我不懂,真的不懂,為什麼你願意過著無法溫飽、暗無天日又不得安寧的生活?電影中看似誇大渲染的情節,新聞中司空見慣的刑案報導,竟然就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翻版,而且是發生在我們摯愛的──你──身上。

就在家裡的風風雨雨都暫歇,生活逐漸歸於寧靜之際,我又見到你了。

2006年,帶點愁意的秋。

不同的時間,我們卻在相同的空間再次見面。就像一齣連續劇在數年後又重播般,我又做著一樣的事,想著一樣的事。我在深鎖的門外,等待梯次唱號;我在等待的同時,猜測這次你是否真心悔改;我在跨門而入的那刻,擬想歲月是否讓你換了容顏;我在鐵欄窗前,惶惶惴惴地等待, 等待你們被一一帶出;我舉起話筒,和你對話,想仔細記住你的聲音,你的一言一語,想將你的容貌深深刻在腦中。短短十數分鐘,話筒喀──的一聲,被切斷了,我們彼此情依依,揮手無聲道別。

我好害怕這齣戲會不斷重播,我很擔心我們的殷殷企盼,會逐漸變成厭膩,終至失望放棄。我想到“Tie a yellow ribbon around the ole oak tree”這首歌,那群在老橡樹繫上黃絲帶的家鄉親友,是否願意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斷原諒這個捎信探詢的亡命之徒呢?我衷心哀求導演,請不要讓這齣名叫囚牢的劇碼一再上演吧!


美人難過英雄關

◎細細

很多時候我們想望與自己劇烈差異的人。小姐愛上長工已經不是新聞,革命知青就更要愛慕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千金。以為差異更能凸顯奇異的衝突美感,陌生卻又渴望了解是一種產生熱烈愛意的首要條件。

而誰又知道,差異的背後帶來是長長的荒涼與寂寥。那一雙不問世事的大眼睛多惹人憐愛,但看不到熱切激昂以外的其他。她把街頭上的風光當成一切來仰望了,她不明白怎麼細細撫慰層層血衣後那一塊柔軟的傷疤。

所以,異議份子身旁總伴隨幾名與他同進退共生死的紅粉知己。紅粉知己不是嬌弱傾倒的富家女,她更懂得如何妥貼地陪伴她的英雄,明白他的革命,也明白他的傷痕。

英雄從不為自己的選擇辯駁,有時你問起他怎麼看待這一干女子的跟隨,他只是滄桑又豁達地笑了。他再心細一點,就可以體察女子甘願追隨的無奈與宿命感,所以他寧可粗獷,而這粗獷看在眾多紅粉知己眼裡,正是一種英雄的必然。


走入時光隧道

◎檸檬

回憶是一座奇妙的時光隧道,藉由它,我們回到以往種種的喜、怒、哀、樂,沉浸在那已經不存在的過眼雲煙中。

回憶像一張神奇的網,在你不經意的時候,就會悄悄地將你籠罩,任你如何掙扎,總是無法掙脫它的纏繞,它使我們笑,也使我們哭,在它的神力之下,精采的往事就會不斷地重現,好像在腦中裝著一部錄影機似的。

夜深人靜的時候,最適合回憶了,讓自己完全鬆懈,任思緒自由自在地飛翔,讓我重回童時,徜徉在翩翩飛舞的蝴蝶和翱翔天際的鳥兒之中;讓我再一次坐在小學教室和老師、同學們身旁,一起上課;讓我再一次在畢業典禮上,輕唱著畢業歌曲,輕彈珠淚;讓我再一次回到那緊張的考場,和同伴們一起奮鬥;讓我再一次回味到自己和同學們的感情……。

今日的一切,都將要成為明日的往事,無非都在製造明日回憶的資料;為了讓未來的回憶更豐碩,更甜美,讓我們把握現在擁有的一切吧!


誰喜歡複製人?

◎陽絮

我和朋友,終究是走到了盡頭。

她是溫室中的花朵,我突破了重重關卡,才將她帶出來,認識這個她陌生的世界。而時間愈久,她對我愈了解,也開始想改變平凡無奇的自己,我滿心歡喜地幫助了。我忍著她驕縱的個性,陪著她度過這一段蛻變的時期,卻發現,她的改變,是一種模仿。我所喜愛的歌曲、服裝款式、不經意做的小動作,甚至是信仰,在另一個人身上出現──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。漸漸地,每一次的出遊,都是為了某種利益,幫她挑衣服、買CD這些事情才能吸引得了她,她認為除了這一些,為了其餘的事情出遊都是在浪費她的時間;而我,害怕失去她這個知我甚深的朋友,耐著我的脾氣,事事順著她。

隨著年紀漸長,我不再隱忍,把自己的想法用另一種方式表達出來。

圓滑地跟她說要有自己的想法,活出自己是一件很好的事。和她出門,讓她自己挑選要買的東西,卻讓她認為,我想隱藏最好的給自己,在兩人心中都有著疙瘩的情況下,任何一件小事都會變成導火線。她認為我說話犀利,從前不發脾氣,現在卻暴躁非常。我已經不知道誰是誰非,她卻投下一顆炸彈,說她已經學完我的一切,以後沒必要常見面。這麼多年來,我得到的,不是一個知己,而是一個背後的影子。


仙女沒有說

◎翼’NK

懸崖上,華麗的城堡,四周佈滿著荊棘,城堡裡還有可怕的龍怪。

在城堡頂端的房間裡,有一位沉睡百年的公主。

是巫婆的魔咒,讓本來該生氣蓬勃的皇宮,變得如此駭人。

百年後,英勇的王子不畏艱辛,斬斷荊棘,打敗龍怪,並找到公主,給了公主一個溫柔的吻。

王子等著公主甦醒,幻想公主高興地抱著他,然後兩人幸福地舉行婚禮……。

「啊!」當王子正在幻想時,公主已經醒來,可是,卻是一臉驚慌、帶著一點恨意地望著王子,「是你把我叫醒的嗎?」「是的。公主殿下,很高興妳終於醒來了。讓我們快點找到陛下和皇后,舉行婚禮吧!」王子還沒說完,公主又開始尖叫了。

「你這混帳!我正跟立宏約會,你沒事叫醒我幹麻!」公主邊說邊氣憤地拿起王子腰間的寶劍,一劍刺向王子的心藏。

王子臉上盡是驚訝地倒在血泊中,口中喃喃自語,「仙女不是這樣說的啊……。」


我要的生活

◎劉惠宜

不知道在神的眼中,什麼樣的生活才是一個真正「人」的生活?愈來愈渴望可以真心過日子。

當我在風裏,耳畔盡是風聲鳥鳴,我深受慰藉,心中無比感謝;每每跨上腳踏車,自己不禁就會笑了出來,生命的存在彷彿只是為了禮讚天地。

暫別職場重回校園這兩個月,是我感覺自己最健康的日子,好像陽光下的黃金葛,葉子油油綠綠,生意盎然,不為任何目的。我終於可以好好看看光影在我書桌上的游移、路邊小花的艷麗,還有那向我表示善意的小狗,牠眼中對這個世界的驚奇——這都足以讓我展顏良久,讚嘆大自然的美麗。

有天傍晚到屋後的小路去看夕陽,遇見幼稚園時的老師。她起初不太確定是我,我主動跟她打了招呼後,她真是滿心歡喜,竟然還唱起了當年我與其他兩個小女孩兒一起去參加歌唱比賽的「捉泥鰍」。這是令人難忘的回憶:當時大家年紀小,不懂得什麼叫緊張,還糊裡糊塗拿到第一名,獎金一千塊。我們一人分三百,剩下一百買禮盒送給眼前的這位老師。夕陽照在她樸實的臉上,我覺得很動人。

當我望向藍天,當我數著山的稜線,我知道,我將真心度過每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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