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時多雲

花編--
騙子在我家窗外上班

2006/08/13 06:00

◎邵冬玉

因為我家就在傳統市場與捷運站的交會處,平常上班日人潮眾多,例假日更是車水馬龍,南來北往人聲鼎沸;因此,許多流浪漢都會選擇到這兒來騙取愛心。有一天晚上,我和外子正在廚房洗碗,從水槽旁的窗口望出去,正好看到捷運站前廣場上有一個全身黝黑、衣著污穢的乞丐,整個人趴在地上蠕蠕而動。其時月光昏暗,路過的歸人多半行色匆匆,沒幾個人注意到他。

我見他四肢都打上石膏,整個人就像人彘一樣,應該不是騙人的,於是我那軟心腸的毛病又犯了,不禁唏噓起來。外子在旁問我為何皺眉頭,我告訴了他,他卻笑笑的說我太好騙,那個人早上才來過,白天的「傷勢」比較輕,只有雙腳打上石膏而已。我將信將疑,恐怕是外子認錯人了吧,打石膏這種東西能作假嗎?事實證明,打石膏這回事還真能作假!那名乞丐眼見生意不佳,竟忽爾挺起身來跪行,蹭到路燈下的顯眼處,繼續向人行乞。我在窗戶邊看了許久,發現他的石膏是分離式的,就像戴手套、穿襪子一樣,隨時能套上卸下。偶爾他會站起來走幾步路,凝目四顧,尋找更切合的地點;又或是拿下「手套」,躲到椰子樹下的陰影抽一根菸,快活一下。

仔細計算,平均三分鐘左右就會有一個路人上當,被他騙錢,這種高報酬率的行業,比便利商店的員工還好賺。我看著,只要有路人往他靠近,我就開始擔心是不是又有人要落入陷阱。假使路人視若無睹地行過,那便好,萬一路人掏腰包投了錢,我總忍不住一聲輕呼,又一隻肥羊……。

日子久了,見識廣了,看過各式各樣勒索愛心的伎倆。漸漸地,出手少了,心腸硬了,這樣算不算長大了呢?


未完成的角落

◎木乃伊

那年,我面臨了大學學測、期末考、畢冊製作、物理競賽……,數不盡的繁雜事務把我原本悠閒的時光搾乾,猶如一個個巴掌朝我青春的臉龐打來。我怨恨我的生活竟過得如此無奈:睜開眼,是為了應付無窮的問題;閉上眼,是為了明天的辛苦而休息。

在一個偶然下,我翻開了《朵朵小語》,翻開了對生命的新解釋──「永遠留有一個未完成的角落,這樣心靈才有進步的空間。」是的,原來生命並不是為了完成所有的事而存在,而是,我們要為了那未完成的夢想而努力。生活中的大小事務就像一束花、一幅畫,我們需要它們來美化房間中那未完成的角落。

因為未完成,我們充滿了希望,因為未完成,我們的生活永遠都能有更美好的一天。


海畔吶喊

◎閻瑞華

每年夏天一到,我總會想起我心靈的重生日。就在蔚藍的天空下,一望無際的大海邊,我曾大聲吶喊,大叫你的名字、大聲告白。當然,你是聽不見的,而我也沒有勇氣讓任何人知道;因為當時的我是多麼憔悴且落魄,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,我怎奢望有人來愛我?曾經,我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,每天的心情都是灰黯而憂傷的;直到那天,我給自己放一個假,去海邊。當海風陣陣迎向我,猛然一抬頭,那夏日獨有的艷陽睥睨著我,彷彿在戲謔我:「年輕人,真是沒出息!才遇到一點挫折就心灰意冷?」一股不服輸的意念,不知為什麼的,忽然從我心頭湧出,我忍不住自語道:「你等著瞧!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!」說著,我立刻拿起行囊,向海邊直奔,大聲對天發誓:「我要勇敢面對困境,忘記背後,努力面前的目標。」然後,我想起了你,既然對你的愛戀,將是無言的結局,默默沉澱在心裡又難過,何不在此告白,然後將我一切的鬱悶和對你的迷戀之情,也一併埋葬呢?奇妙的事發生了,當我如此大聲吶喊之後,心裡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,一切重擔立即煙消雲散。

我把這日子定為我的心靈的重生日,每年夏天的這日,我一定會舊地重遊,檢討過去,展望未來。


每個今天都要和你明天見

◎灰黑色

我總是習慣你的「明天見」。

當你告訴我:「風,是沒有地址的,是雲,就注定要流浪。」我們依然談論著海,大片落地窗外是雨滴佈滿雨滴的爬痕,你依然在雨天笑著說我是雨人,我一直都不懂雨人的意思,就連你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
「明天見」。今天話題扯遠了,一開始是海的,一直以來都是,在你突然蹦出那麼一句「風,是沒有地址的,是雲,就注定要流浪」後,我們聞到雨的味道和雨滴的嘻鬧聲。再一次,你又提起──我是個雨人。於是,海沒有結論,倒是又多了好幾個話題,永無止境似的。

期待著你的明天見,但今天,你沒有說,一下子,你變得陌生。你的傘,珍珠綠色的傘,隔著玻璃窗,過了那個58秒的路口,淹沒在雨中。我不說你淹沒在人群中,因為只有雨,能與特別的你相比。咖啡廳的冷氣有點強,背對著我,在腳下的步伐淺淺地漏了一拍後,繼續前進著。我不確定你是否聽清楚我說了什麼……。「明天見!」我說。但,明天好遠了。我會想念你、想念你說的海、你說我是雨人、風沒有地址、雲注定流浪……。

好久之後,我決定,我要做我想做的事,不管別人怎麼想,I just do what Iwant to do.記得你跟我說過:「妳就是容易想太多,擔心太多,事實上妳擔心的根本不太可能發生,好多機會都這樣不見了!」「Just followe your feeling.」你看好多書,也常常把書裡的話送給我。「一個人要八面玲瓏是很累的,不可能永遠當好人。」哈!這也是我們曾經討論過的!I’ll follow my feeling.Thank you!原來,你一直都在!又是個下雨的日子!


曾經繾綣

◎盧騷

跟你在一起已經1 0年了,我倆從最初的澎湃激情,到現在的水波不興,這段相處之路走到如今,我已身心俱疲。

回想從你第一次噴灑自己成為男人開始,我付出無限溫柔的慰藉,數不清的夜晚,任你在我身上翻滾衝撞,上下左右我全都依,吻著你飄散不去的體味,只覺得過去的日子儘是白活,未來的時光也大可不必再過,期盼一輩子能夠跟著你,似乎那就是我人生的全部。

可是,下個月你就要結婚了,你帶著未婚妻出現在我面前,看著你們相依相偎的甜蜜模樣,我的心頭感到好沉重好沉重,簡直快要窒息;我要問你到底有沒有良心,還沒開口,卻聽你說:「親愛的,這床我會換新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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